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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Q结扎的故事



  “甜蜜蜜,甜蜜蜜,你看我笑得多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阿Q坐在麻将桌前,一边阴阳怪气五音不全地哼着歌,一边打着麻将。他面前的小D、王胡以及假洋鬼子一个个都跟哑巴一样一声不吭,面色铁青着,“呦呵!你们的额头上怎么还有两个字?死——鱼,他娘的还是篆体的啦!痛苦吗?”阿Q嘻皮笑脸地问。他的怀里屁股兜里和抽屉里已塞满了许许多多的钞票。

  如花似玉的小尼姑正以最性感的造型袅袅婷婷婀娜多姿地依偎在阿Q的身边。

  她一袭白裙,长发飘飘,大而明亮的双眸像天山顶上的湖水一样清波荡漾春意浓浓。她一边往阿Q那个从景德镇上上当受骗买回来的紫砂茶壶里沏着给钱太爷送礼没送出去的上等龙井茶,一边用她那涂着丹蔻的又细又长的柔软光滑的手指抚摸着阿Q那裸露的已有点失去弹性但绝对要比粗竹席光滑许多的肌肤。她的身上散发出阵阵类似于蒙汗药的泌人心脾的香水味,香香的、淡淡的,像某种花香,令阿Q深感心旷神怡,如入仙境。

  “又是单吊棺材炸弹!锅里都有两副棺材啦!这是绝张啊!”阿Q一边收钱一边微笑着问小尼姑,“你看我笑得甜蜜吗?像不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小尼姑点点头,然后又温柔地用她那跟舒淇一样丰满性感且湿润得像印度洋西南季风刮过后的热带雨林一样的唇在阿Q那因为赌博而好多天没洗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像!像极了!就像我们静修庵外开的金凤花。”阿Q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从小尼姑身上散发出的芬芳气息,然后拿出几张皱皱巴巴的钞票,财大气粗地对她说:“美人!去买瓶红酒来,再弄两个夜光杯或高脚杯之类的玻璃器皿来,我要像鲁智深醉打蒋门神一样收拾收拾这三个赌徒!等把他们一个个用棍子从水中央叉起来扔到岸上后,我就带你到商场,给你买漂亮的有两拃多高的高跟鞋和美丽的花衣裳,再给你买根红头绳,给你扎上两根像油条一样精致柔美的小花辫子,把你打扮得跟仙女一样,馋死那些色狼!”小尼姑妩媚一笑,掩门而去。走了很久很久之后,她站过的地方还有暗香盈来。

  阿Q还是一边阴阳怪气地唱歌,一边左一个炸弹右一个自摸。

  “这小子的爪子打牌前摸啥呢,怎么这么冲?”那个有着“鬼手”之称的游手好闲的无业人员假洋鬼子今天手也不神了,一摸就是炮弹,他愤愤地说。

  “还不是那个静修庵小娘们来的缘故,害得人打牌老分神!”这个屙不出屎怪茅坑臭的在赌坛享有“王连举”之称的赌徒王胡今天也不连举炸弹了。他居然当了几次相公,不是大相公就是小相公,刚才竟然把自摸牌打到锅里给阿Q放了炮。他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我总觉得那娘们的眼睛里燃烧着某种让人看了就想放炮的东西。”“哈哈哈哈!我开心地笑,我得意地笑,我笑完太阳笑月亮,笑完月亮再笑死鱼,笑完死鱼再回家搂着老婆数着钱笑!”阿Q仰天长笑,笑声凄惨,像被鬼捏住一样。

  噫!小尼姑怎么还不回来?那三条死鱼已经肚皮翻白,她怎么还不回来?这小丫头是不是携款潜逃去了五台山?管她呢,该走的会走,该来的会来,反正都是没把握,谁也别强求!

  阿Q看了看面前几个垂头丧气的家伙,自言自语:“我也有今天?!以前都是你们这些坎头子一次次把我踢死,一次次把我扔下悬崖,一次次让我暴尸赌场。然后让我在很想喝酒的时候一次次厚着脸皮去赊帐,一次次抽着捡来的烟蚂蚱站在土谷祠门外不知道何去何从,一次次啃着榆树皮喝着稻田水聊以度日苟延残喘,一次次又一次次……今天终于血债血还扬眉吐气了!哈哈哈哈……”

  阿Q从梦中笑醒的时候已是中午。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干草堆上,睁着一双死鱼一样呆滞无光的眼睛看着墙角悬挂的一副笸箩般大小的蜘蛛网,像老年嚼沫子一样反刍着梦境中有滋有味的一切。

  梦总是这样这样的美好和甜蜜,现实却是如此如此的凄凉和苦涩!

  阿Q心灰意冷地想着,自从没工可做以来,生活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身上原有的几个铜板也被小D那个忘八蛋和坎头子王胡以及SB假洋鬼子给赢走了。没有了钱,他们便不再理我了,说什么赌博是有钱人用来陶冶情操修身养性的,说什么撑船舂米给人提鞋不是谁想干就能干的。哎~鸟朋友就这吊样!小尼姑呢?似乎很久也没有看到她那像蝴蝶般轻盈飘逸的身影在静修庵附近飘动,也不见她再去河边洗衣。她的胸罩还是黑色带蕾丝花边的呢!阿Q一想起小尼姑,心情骤然晴朗了许多,感觉肚子也不是那么饿了,他一个鲤鱼打挺后爬了起来。

  “我要娶回你呀!我要娶回你,给你买上好多的木鱼让你敲个够呀!”阿Q扯开美妙的鸭嗓子一边唱,一边头昏眼花地走到土谷祠的门口。天空蓝的伤感而空虚,没有一丝云在飘,就像他的胃里没有一粒食物可供消化一样。“魔镜魔镜告诉我,不要钱的女人在哪里?魔镜魔镜告诉我,免费的午餐在哪里?”阿Q唱了两句,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个烟蚂蚱上,看那长度还能咂上那么两口。他心里一乐,弯下腰伸手去捡。这时,一辆黑色的小车“呜——”地一声停在他的面前,差点碾在他的手背上。阿Q反感这种车,管它叫黑漆棺木车。因为坐这种车的人和他的生活无关,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车门打开,里面钻出一个身材跟棺材板一样宽阔的男人,“阿Q,你小子时来运转了。”那人笑着说。

  “是不是有免费的午餐在等着我?”“何止是免费的午餐,还有免费的小姐在等着你泡啦!”阿Q慢条斯理地从鼻孔里抠出一团黄豆般大小的干燥的鼻屎甲甲,举过头顶,用大拇指和小指使劲一弹,“您真幽默,开车前是不是《幽默与笑话》杂志社的编辑?”那个男人也不说话,把阿Q往车里一推,“呜——”地一声开车就往乡里跑。

  “是不是严打又开始了,名额凑不够,拿我开开刀,给国庆呀元旦什么的献献礼?”“是不是吴妈给跳井了,现在追究起我的责任呢?”“是不是小尼姑怀孕了,说是我干的?”……

  阿Q不停地问,脑子里飞速地旋转起来,想了想,似乎最近也没干什么偷鸡摸狗调戏妇女之类的事。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那个男人开着车,胡冲乱撞地一会儿就到了乡里,在一家餐馆门前停了下来。阿Q跟着那人身后进了包厢,里面已经坐了十几头人,个个肥头大耳油光满面的,更让他吃惊的是庄里的赵太爷和钱太爷也在里面。桌子上堆着满满的酒肉。

  “阿Q,今天请你吃顿便饭,看看你还需要点什么菜吧?”钱太爷平常板着脸,今天却死球客气。

  “不了,不了,这些将就将就就行了!”阿Q知道跟这些人客气纯属多余,嘴上说算啦算啦,眼睛却瞅到菜单上。他想记住这些菜名和价钱,以便回去跟小D和王胡他们摆弄摆弄。他这一瞅,却倒吸了一口冷气:我靠!清炖朱鹳红烧熊猫干煸金丝猴油炸普通老百姓等等,每个菜名后面都跟了一长串的数也数不清的阿拉伯数字。“听说这玩意在83年全世界才发现16只,你们怎么给弄来的?”阿Q指着桌子上的那盆清炖朱鹮问。

  “这是朱鹳保护站的同志不远万里给送来的,是为了联络一下感情嘛!”钱太爷见多识广地说。

  阿Q伸出那好多天没洗的黑乎乎的手抓起那所谓的世界特级保护动物就啃。啃了两口,就听见钱太爷的嗓子眼里跟被草渣卡住一样吭啊喀啊起来。阿Q抬起头,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吃相有点不够斯文,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剩下的肉块又放回到盆里,用嘴吮起手指来。

  “今天请你是这么回事,具体地请乡长给你讲讲!”钱太爷话一说完,那个被称为乡长的东西向阿Q亲切地点了点脖子上那个跟冬瓜一样的玩意:

  “阿Q,你来末庄的时候是个身份不明的三无人员,这几年也犯了不少的事,如果按照规定的话,不收容你也得劳教你!我们看在你年轻,对末庄也曾经做出过一些鸡毛蒜皮的贡献,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啦!年轻人嘛,以后的路还长着啦,我们也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影响你光明的前途。阿Q同志,你也看见了,末庄现在是全国有名的贫困村,人都穷得掉渣了。为什么呢?就是因为计划生育工作没有抓好。风声、雨声、生娃声,声声入耳;你生、我生、大家生,生生不息。每对夫妻屁股后面就跟新疆马奶葡萄一样嘟噜着一大串的孩子。为此,我们的乡村领导也想尽了一切的办法:罚款、扒房、牵牛、装粮食、拘留等等,就是不见成效,大家还在继续生。罚他们款吧,钱早就被罚光了;扒他们房吧,该扒的也都被扒掉了;装粮食吧,也没什么粮食可装了,他们现在都挖野菜啃树皮喝稻田水聊以度日;拘留他们吧,他们进号子时都唱着歌,说以后连野菜也不用挖了。乡里也制订过一系列的优惠政策和奖罚制度:谁结扎,就给谁发放扶贫;谁人流,就不让地痞流氓去他们家骚扰闹事;谁只生一胎,就在大年三十不去他们家的缸里舀面装米。为此,我们把大喇叭装在卡车上吆喝了好多天,还是没人响应,为了抓这个计划生育,末庄现在地也荒了,人也穷了,劳力也外流了,每年都要拖乡里的后腿,乡里年年评不上先进,我有几次人大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参加上……”乡长就是乡长,讲起话来唾沫星子乱飞,没完没了。

  “那您的意思是不是杀鸡给猴看,先把我给扎了?”阿Q问。

  “正是此意!你文化高,认识a o e;你见识广,去过几次城;你条件好,没有家人干扰。”“可我一不是末庄的人,二也没有结婚,扎了好象不足以平民愤,似乎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吧?”“这好办!没户口,我们组织上给你办;没结婚,我们组织上负责给你找;没钱,我们组织上给你贷!”“那你不怕我贷款后给跑了?”“怕什么?我们这一顿饭那次不是十万八万的,节省一顿就出来了!”乡长说着拍了拍他那完全可以和猪蹄子媲美的胖手,老板娘笑容满面地端出一个大盘子,上面放着一枚枚鲜红的大印,阿Q仔细地瞅了半天,不像是萝卜或肥皂刻的。“一顿饭的功夫,我们什么都可以给你办齐!”乡长笑着说。

  “你们的公章都放在这里?”“是啊,包厢里办事效率高嘛!这个老板娘就在我们财务处兼职当处长。”“可是我跟谁结婚呀?”阿Q自言自语,望着天花板想了起来,“虽说现在是自由恋爱,可我已错过了爱情的季节,哪朵花愿为我吐蕊喷芳?”“那你想跟谁结婚呀?只要是你看上的,那怕她已经结婚生子,我们妇联的同志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她们给拆散的!”“我喜欢……小尼姑!”阿Q话一说出口,自己的脸都红了起来。

  人们一怔,继而都开怀地大笑起来,“这个好办,好办!”乡长拿起手机,拨通了静修庵的电话。阿Q一边啃着朱鹳腿,一边用另一只手在桌子底下掐起自己的大腿来。他想证明这一切是不是在做梦。掐了两下,没有感觉。使劲再一掐一拧,还是没有感觉,钱太爷这时却“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他往桌子底下一看,原来自己正拧在钱太爷的腿上。

  是真的!阿Q一边乐,一边大吃大喝起来。一会儿,老尼姑就风风火火地骑着小木兰摩托车带着小尼姑赶来了。

  阿Q当场在一大堆的表格上龙飞凤舞地签了名。

  “欢迎阿Q同志正式成为我们末庄的居民,开始和我们一起狼狈为奸、同流合污!”钱太爷不愧是个文人,一张嘴就见其语言功底和文化修养。

  阿Q心里美滋滋的。他看着小尼姑那红扑扑的脸蛋和高高的胸脯,一连喝了许多的酒,渐渐地便感到头有些晕了。他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的酒,也不晓得领导干部们是什么时候滚蛋的,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乡招待所的席梦思上,身边睡着光头光身子的小尼姑。

  “Q哥,你相信这世上有一见钟情吗?”小尼姑见他醒来,一边用她那光滑细腻的手指抚摩着阿Q那健美得像一道梁隆起的胸骨和干瘪的胸脯,一边柔声细语地问。她大大的眼睛美丽中有疲惫。

  “一见钟情?”阿Q掀开被子,看了几遍被窝里那个赤身裸体瘦骨嶙峋的男人,在他确认那就是他本人之后才盖上被子,“你?我?已经……”阿Q用左手攥成一个圈,用右手食指在那圈里捅了几下。

  “你好讨厌噻!人家现在都是你的人呢!”小尼姑娇声娇气,时不时还用丰满坚挺的胸脯蹭蹭阿Q那身早就失去弹性但的确比粗凉席或麻袋片要光滑许多的肌肤。

  “你相信缘分吗?”阿Q问。

  “相信!这就叫缘分,是我前世所修来的。自从在酒店外被你摸了脑壳和捏了脸蛋后,我整日魂不守舍、茶饭不思,连经也念不下去了!我虽然敲着木鱼,数着佛珠,念着经文,眼前闪现的却是你那忧郁的眼神和深沉的背影,还有你那桀骜不训的额头。我在心里一遍遍地呼唤着你的名字,用这世上最轻最柔的声音。你知道我爱你有多深吗?月亮它都代表不了我的心!”“自从那天捏了你的脸蛋后,我的右手一直没有洗过,那种前所未有的光滑细腻的感觉让我神魂颠倒、终身难忘!每当我下榻在土谷祠里,每当我游荡在田野村庄,眼前浮动的总是你那婀娜多姿的倩影,还有你那阳光灿烂的微笑和漆黑明亮的双眸。你的一颦一笑、一摇一摆、一举一动,是那么地让我动心又动情,像电烙铁一样深深印在我的心上,挥之不去,拭之又不能。我夜夜抱着对你的思念入睡,想你想到梦里头,爱你爱到骨头罅罅里去……”阿Q一边说,一边抚摩这小尼姑那光滑细腻波浪起伏的身体,他们很快像蛇一样缠在了一起。有呻吟声传来。阿Q的欲望又像雨后春笋般噌噌地窜了起来,“妈妈的,我要追回那逝去的青春!”他大喊一声,像龙卷风一样席卷了某位女性。

  他一次次地进入到她的身体。

  窗外,天空白了又黑,黑了又白。

  一连三天,阿Q和小尼姑没出房门半步,食物和水都是服务员从窗户里塞进来的。第四天,当阿Q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天上的太阳也黄了,脚下的地也跟着动了起来,面前的电线杆子和白杨树也横冲直撞起来,至于东南西北早就他娘的分辨不出了,要不是小尼姑在身边拽着他给指引方向,恐怕早就撞到拖拉机上驾鹤西去了。

  二

  晕归晕,烧归烧,阿Q还是没忘了领导的忠告:先去城里遛达一圈避避人耳目,然后回家盖房生娃直奔小康。兜里一有钱,阿Q的心里也像被石夯夯过几百遍一样极为踏实。他的腰板也直了,头也昂了起来,连走路也跟腿上装了弹簧一样一弹一弹的。他带着小尼姑一连在城里呆了许多时日,蹦迪、滑旱冰、喝咖啡,最后连上网也学会了,而且还在牵手情缘聊天室泡上了一个叫“轻舞飞扬”的在网上传说让人看掉眼珠的MM。

  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学会了上网,阿Q一直泡在网吧不愿离开,要不是小尼姑劝他,八成他会携款潜逃,永远不会再回末庄。回来那天,阿Q一身崭新的假冒皮尔卡丹西服,裤缝笔挺得完全可以切下老南瓜,一双洁白的带红边的回力球鞋纤尘不染,手指上那枚从地摊上花三块钱买来的戒指黄灿灿地直晃人眼,个头比李嘉诚手指上那枚还要大上那么一圈,耳朵上架着的正宗温州产的金丝秀朗眼镜上的链子吊得窸哩窣啰的,一拃来长的头发被收拢后以农村包围城市的姿态将那块赖疮疤羞羞答答地给遮住。小尼姑呢?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细带小背心和露着少许臀部的超短裙,光光的脑壳上戴着一个栗色的假发套,上面晃悠着两根精致柔美的小花辫。她踩着一双高跟的细带小花凉鞋风摆杨柳地走在阿Q的身边,脖子上还挂着一串玉石的大佛珠。她一边把木鱼敲得梆梆的,一边和阿Q又说又笑地回到了末庄。

  阿Q发啦!成大款啦!而且还带着个漂亮MM啦!

  这个消息不到一支烟的功夫就传遍了末庄。人们纷纷地跑出家门,速度比看耍猴的还要快,就连正在家里吃饱喝足化完妆后准备第108次跳井的假洋鬼子的傀儡性伴侣也跟着跑了出来。

  “怪不得这些日子没见,原来是去城里做买卖去了!”“我就晓得阿Q聪明机灵,保准会发起来的!”“阿Q发了财,还是没有忘记咱们末庄呀!”……

  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就连小D也挤进人群,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阿Q那崭新的西装说:“阿Q哥穿这身太酷了,比葛优帅多了!”阿Q也不计较以前的一些事情,他笑嘻嘻地弹了弹西装袖子上那原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开始给男人发烟,给女人和小孩散起糖果来。

  “这位小姐是?”有人开始问。

  小尼姑莞尔一笑,把假发套一揭,露出光光的头皮,“连我都不认识了吗?”人们这才一齐发出“噢”的一声:“怪不得我们看这么面熟呢!”阿Q吐着烟圈,开始摆弄起城里的所见所闻:

  “Tnterent你们知道是什么吗?聊天室你们知道又是什么吗?”人们摇头。

  “那是电脑,高科技产品,不仅可以聊天,而且还可以看黄色画画!”人们还是摇头。

  “就是TMD这么大一个箱子,你TMD坐在它跟前,跟它聊天TMD不用嘴,说话也TMD看不见人,里面TMD男人女人什么人都有,这下TMD都明白了吧!”人们还是摇头,跟听天书的一样。阿Q说了半天跟没说一样。阿Q看大家也不明白,也不想再费口舌了,他牵着小尼姑的手朝庄外的土谷祠走去,想再去体验体验生活,忆忆苦思思甜。进了土谷祠,他往那堆干稻草上一躺,撅了几下屁股,“我以前就睡这儿吗?”他问小尼姑。

  “你怎么会睡这?这都是野狗住的!”阿Q明白小尼姑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爬起来皮笑肉不笑地和小尼姑朝静修庵走去。

  静修庵四面水田,粉墙又不高。阿Q走到跟前的时候,庵门正紧紧地闭着。他把手中的大包小包放在地上,四下张望了一下,“哧溜”一声就窜上墙去,“来,我拽你上来,”他站在墙顶,弯着腰,“这时候大小尼姑们都在洗澡呢!”小尼姑也不吭声,捡起一块土坷拉就朝阿Q砸去。挨了两土块后,阿Q才明白今天不用翻墙头了。他跳下围墙,拍了拍手上的土,嘻皮笑脸地看着小尼姑,“不好意思,以前翻惯了,忘了是跟你在一起呢!”“你是不是经常从这里翻进去偷我们种的菜?”“没有,绝对没有!偷菜的话是从后面那低土墙扯着何首乌藤往上爬,看洗澡才从这往里翻。”“那我以前晾在前院的胸罩是不是被你偷走的?”阿Q没有解释。全末庄的女人丢了裤衩胸罩一般都怀疑是他干的。他嘻皮笑脸地跟在小尼姑的身后,一进庵门,那只大黑狗便呼地一声扑了上来,冲着阿Q就“汪汪”地叫了起来。

  “我靠!我都这身打扮了,你还能认得出我?”阿Q往后一跳,“你真是狗眼看人低!”小尼姑训斥了几下狗,狗这才跑到一边去了。“这狗咬我!是不是有眼疾?”“在狗的眼里,你永远是你,穿什么衣服并不重要!在人的眼里,衣服就很重要,你穿什么样的衣服就是什么样的人!”小尼姑说。

  “这么深奥!你怎么不去上大学呢?在这敲木鱼念佛经多没前途!”阿Q和小尼姑勾肩搭背地朝经堂走去。老尼姑正坐在电脑前,一边喝酒抽烟,一边用手在键盘上敲得噼里啪啦地响。

  “师傅,我们回来了!”小尼姑轻轻地叫了一声。

  老尼姑回过头,“你们随便坐,我刚念完经,在这给网友们回回帖子,顺便聊聊天。”阿Q看见电脑,眼睛一亮。他走过去,看见老尼姑进的也是牵手情缘聊天室。

  “你叫轻舞飞扬?”“是啊,我还是男欢女爱论坛的斑竹呢!”阿Q也不说话,转过身,把头在柱子上撞得“咚咚”地响。

  “他怎么站着磕头?再说要磕也得去老释的佛像跟前去磕吧!”老尼姑不解地问小尼姑,“是不是现在城里流行站着磕头?”“没什么,他在这个聊天室叫‘痞子蔡’。”小尼姑淡淡一笑。

  老尼姑的脸马上拉了有一英尺二英寸长,她一声不吭地拿起拂子,把正卧在门口闭目养神的无辜的大黑狗抽得“嗷嗷”乱叫。

  “我以后再进聊天室聊天的话,你把我眼珠子抠出来踩爆!”阿Q对小尼姑信誓旦旦。

  那天晚上,老尼姑的房间一直亮着灯。第二天,阿Q看见伊双眼红肿地扫出一大堆的烟头和两个空空的红酒瓶。

  此后的一段日子,是阿Q一生中最幸福最感温馨的时光。白天,他除了去新批的宅基地监监工指指手划划脚之外,便和小尼姑一起去野外放风筝,去河边钓鱼;晚上,要么就在静修庵附近的稻田里钓黄鳝逮青蛙,要么就一起躺在草地上看着夜空一闪一闪的星星,讲叙着过去的事情:

  “我清华毕业后去了南方,开了好几家跨国公司,生意上财源滚滚,事业也蒸蒸日上,资产早就过亿美圆。那时候我认识了一个超级名模,我们开着私家车,住着日式别墅。我们的感情一直很好。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开始掉头发,掉着掉着,就出现了这个赖疮疤。有一天,她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提着我的几箱珠宝和好几麻袋钞票,坐上开往巴黎的飞机,我撵了半天也没撵上。从那以后我就心灰意冷,对一切绝望透顶。我开始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去爱任何一个人了,我以为属于我的将永远是黑暗和孤独。可是,我遇见了你,我才发觉自己的心中还有爱,眼中还有泪,胸中还有梦。那天,当我看见你在河边洗着青衣和带蕾丝花边的黑色胸罩的时候,我那原本静如止水的内心竟然涌起了一种柔情、一种渴望、一种想要抚摩你脑壳和捏你脸蛋的冲动,我那冷如死灰的胸中又熊熊地燃烧起了对生活的信心和激情!从此,我便不想再去任何一个地方。我留在末庄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能够经常看见你!那怕是远远地看你一眼,我的世界将不再寒冷,心情也不再潮湿。我用砖头砸你们静修庵的门,我翻墙去拔你们种的萝卜……那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为了见你啊!你以为我真的是想吃那萝卜吗?那玩意吃了屁还死多……”“我原本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父亲是一个专业郐子手,刀功极好;母亲是一个职业杀手,枪法特准。十五岁那年,他们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吵了一架,扬言要出去比试比试,结果出去后都没有回来,也不晓得谁赢谁输。没人管我了,我就开始在大街上乱逛。一个导演看中了我,说要把我捧成最红的明星,我跟着他去了,可谁知道他是个拍三级片的,我不从,他就打我,然后他就想强奸我,我拿剪刀扎了他两下,还把他的嘴咬了一个大洞……之后,我就来到这里削发为尼。我想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再去相信任何一个男人了。可是,我认识了你,虽然你穷得跟杨白劳一样,瘦得跟峨眉山上的猕猴一样,头上还有那么一个跟花瘢狗一样难看的赖疮疤,笑起来就跟葛优一样……但这一切的一切都阻止不了我去爱你。爱是可以跨越一切的,庵里的那些清规戒律又算得了什么!为了你,我宁愿去受所有的罪与罚……”

  “我非你不娶!”

  “我非你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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