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妈是学校校工,校工的意思就是做些烧开水、蒸饭等杂活。秦大妈性格温和,为人贤惠,平时言语不多,总是不声不响地做事,闲时就帮单身老师做些浆洗针线活,一干这行就是三十年了。秦大妈的丈夫以前也是这个学校老师。后来她丈夫积劳成疾亡故了,组织上照顾她,帮她转了正。从此她就成了学校正式一员,但只是工人编制,秦大妈对此无所谓,只要能和大家朝夕相处,她就心安了。在她的潜意识里,呆在学校就像丈夫仍然在自己身边一样,丈夫是为学校鞠躬尽瘁而死,他的灵魂仿佛还在学校和讲台上。
这个月底秦大妈就到退休年龄了,校领导看秦大妈身体挺硬朗,意欲再留用秦大妈一年半载,就找她商量。不料秦大妈说:“校长,我有一个请求,埋在心里很久很久了,您能答应我吗?”
校长有些纳闷,问:“秦大妈您甭客气,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我想站到讲台上,给学生上堂课。”
校长惊讶地看着秦大妈,以为她在开玩笑。因为在人们的印象中秦大妈只是个文化水平不高的家庭妇女。
秦大妈接着说:“校长,我是认真的,就上一节,哪个年级都行。”
校长望着表情严肃的秦大妈说:“等和其他老师商量一下,就给您安排。”
“谢谢校长。”秦大妈的声音有些哽咽。
这堂特殊的“公开课”最后定为三年级的语文课。
那天秦大妈一改平时装束,身着西服套裙,容光焕发,从容不迫登上讲台,俨然就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教师出现在学生和校领导面前。
接下来秦大妈叫学生翻开书,由浅入深,绘声绘色,妮娓道来。时而婉转幽默,时而慷慨激昂。仿佛她不是第一次站在这里,驾轻就熟,挥洒自如,学生的情绪完全被她操纵主宰。听课的校长和同年级老师无不被她非同凡响、自然朴实的授课技巧折服、打动。待下课铃响他们禁不住为她鼓掌祝贺。
“秦大妈,您有这样的本事,怎么不早说呢?”校长既惊诧意外又很有些惋惜。
“是啊,秦大妈,平时可从未见您露出个音。要不您早该是我们的前辈老师了。”
秦大妈望着大家,沉默了好一会儿,而后幽幽地说:“我丈夫临终前拉住我的手说,‘梅,我真希望有一天你能站在我不能再站的讲台上。’为了他这句话,这些年我把他留给我的所有书看了又看,翻了又翻,书早毛了、烂了。今天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秦大妈说着脸上不知不觉挂起了一长串泪花。